生命的“偷光者”
原连辉
跟“偷”沾上边,大多都见不得光,比如偷鸡摸狗、偷工减料、偷情苟合……等。然而,事有例外,有一些“偷”却耐人寻味。
譬如,“凿壁偷光”的传说,让少年匡衡的乐学好读成为千古美谈。试想,一位寒门少年,在破落昏暗的房间中,借着邻居隔墙小洞透过来的豆粒灯光在津津有味地阅读,那样的情景,何尝不是一幅天、人、书、灯合一的人间佳照。在静谧的暗夜,借着“偷来”的灯光,徜徉在书中的碧海蓝天里思接千古,或与圣人对话、或涤荡自身灵魂、或感慨世道人心,这本身就是一种雕刻自身的能量储备。这夜间的偷光向学,是一种于他人无害,于自身大有裨益的举动。这少年偷来的一束光,无疑是漆黑暗夜中令人惊喜和充满向往的希望之光。这样的“偷”,近乎感天动地,向学痴学至此,何求学业不成?
唐朝著名诗人李涉在《题鹤林寺僧舍》中写道:终日昏昏醉梦间,忽闻春尽强登山。因过竹院逢僧话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在有些版本中,该诗中的“偷”字也有写为“又”字的,但依笔者愚见,还是用“偷”字更为佳妙。“偷”用于此,可体现意外获得身心放松的惊喜,也因为这意外之喜,使得“昏昏醉梦”“强登山”和“逢僧话”都得到了化解有了意义,这“半日闲”也就饱含了极大分量。一个“偷”字,挑起全诗,令人眼前一亮。这样的“偷”,是亲近大自然和智者的春游,是把自己眼前繁忙的苟且暂时抛开,通过他物反省自身,获得新心情和新能量的再度轻装上阵。如此,不禁令人感慨,宇宙洪荒,人如微尘,我们芸芸众生,大多不过是向历史长河借身而生数十年的凡躯俗体而已,而“偷得浮生半日闲”,恰是体会美好人生的加油站,这样的“偷”,非但无可厚非,简直很有必要。
无论是匡衡还是李涉,其心志皆让人叹服。而更令我感动不已的,是伟大的科学家阿基米德想争取生命最后时光的举动。
相传,当入侵的罗马士兵闯入阿基米德的住宅时,年老的他正埋头在地上,专心致志地作着几何图形。他从容地对士兵说:“你们等一等再杀我,我不能给世人留下不完整的公式!”可还没等他说完,士兵就挥刀砍向了他,阿基米德是带着遗憾死去的。
阿基米德专注于他学术世界中的那份痴迷,实为世间少有。屋外早已战火纷飞,人人争相逃命,却独有一人安然于家中,沉迷在他的“几何世界”里,那是怎样的一种专注?完全达到了“任凭风吹浪打,山崩地裂,我自岿然不动”的物我两忘境界。此时,天地万物已可忽略不计,只有学术问题占满身心。以这样的专注投入术业,不知早已从凡俗杂务中“偷”得了多少宝贵的生命时光。阿基米德虽然没有争取到最后“等一等”的宝贵时光,但他在人类科学史上做出的巨大贡献,已经把生命时光拉伸得很长很长。这样想多“偷取”一点生命时光而为世人解决难题的智者,其业绩和精神早已光耀千秋,永垂不朽。
冬去春来,绿柳迎风,一切又是如此的美好。兔年早春,疫情不再那么严峻,生活又更加充满希望。在这多彩祥和的日子里,何不让我们锁定一个响应内心召唤的美好目标,效仿古人,以时不我待之心,倾情投入,也来过一把“偷光者”的瘾头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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