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一义

　　闲暇无事，我到集市上逛逛，赶个热闹。

　　一条三百多米长的街道两边，摆满了摊位：衣帽鞋袜、家禽、鱼虾螃蟹、水芹茨菇、大葱大蒜、水果、生姜山药、年糕糖果、对联年画……有电喇叭吆喝的，有随口叫卖的，有问价的，讨价还价的，还有家禽发出的嘎嘎声，山羊的咩咩声……嘈杂而热闹。赶集的人挤人，我像一条游鱼，在人流里七拐八绕，东张张，西望望，家里有老伴操持，似乎什么也不需要我插手，我只有“数人头”的份儿。看到摊位上有鲜花，还有水仙球，我眼前一亮，何不买几颗水仙球养养，大过年的，条台上清供几盆盛开的水仙花，吐着芬芳，伴着香烟缭绕，多么雅致，也增加了节日气氛，买时还向摊主讨教如何让水仙在过年期间开花的方法。

　　我是第一次买这种大蒜头似的水仙球。以前，我家也“清供”，所供的是下里巴人的大白菜心。大白菜，我们家乡叫黄芽菜，颜色白中泛黄，故名。清水养大白菜心，不为附庸风雅，是为寂寞的条台增加点生气，给家人的生活添点情趣。养菜心不是我的一大发明，还是跟人家学的，当年看到有人将大白菜心放盘子里养，我感到好奇。人家说：“你别看这菜心，养到天气暖和的时候，它能开花。”我说，它没有根，怎么能成活，又怎么能开花？人家说，你回去试试就晓得了。

　　那就试试吧，又不需要花本钱。家乡常种的是青菜，外来的大白菜很少吃，为了养白菜心，一次，我特地到菜场买了几棵大白菜，选一棵，剥去一层层的叶子，最后留下纸杯大小的菜心，用刀削平根部，取出一只带花纹的白瓷盘，放少许清水，白菜心站在瓷盘中央。它白中微微泛黄，经络清晰可辨，纤尘不染，像件极其珍贵的玉雕作品，端庄而秀丽。我伺候它，瓷盘里的水少了，添点水，偶尔移至阳光下晒晒；观察它，看它的动静。真如人家所说，一段时间后，白菜心抱得很紧的叶片逐渐舒展，颜色也由原来的牙黄慢慢变成淡绿色，几乎看不出它就是原来叶片紧紧相拥的白菜心。已记不清养到啥时，它心中凸起，抽薹了，菜薹逐渐地增高，顶上有细细的花蕾了，待到春花烂漫时，它的身心完全舒展了，花蕾也渐渐打开了，虽然不似春和景明时的菜花烂漫。它在特殊的环境里，大胆地亮出坚毅的身影，可以归到“翅膀断了，心灵也要飞翔”一类去！

　　一晃，事已多年，今冬，除了养水仙，再养一颗大白菜心，岂不是挺好，生活需要诗情，也需要烟火。让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共同迎接美好的春天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