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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-08-13
矢志名山万古传——与徐霞客携游越城岭的静闻禅师
2022-08-13 | 来源:

矢志名山万古传

——与徐霞客携游越城岭的静闻禅师


明崇祯十年(公元1637年)闰四月,地理学家、旅行家和文学家徐霞客游历了西延(今广西资源县)境内的越城岭。而此次游历,除了徐公本人,还有同行的静闻禅师。

静闻禅师原是江苏江阴迎福寺住持高僧莲舟的法嗣,一名虔诚的佛家弟子,曾拂心禅诵二十年,以刺己血写就一部《法华经》,并发愿有朝一日,能将这血经供奉于云南佛教圣地鸡足山迦叶菩萨道场。所幸的是,静闻的师父莲舟乃徐霞客的好友,也是多次携游的“驴友”。当静闻听说徐公要西游,目的地还包括云南在内,便恳求一同前行,徐公欣然应允,遂与其为伴开始旅行。两人“晓共云关暮共龛,相得甚欢。徐霞客得其帮助,克服了许多困难,颇不寂寞。”(李陈济《佛门神奇示现录》)

闰四月十一日,徐公与静闻禅师二人在全州白竹江李念嵩家用餐毕,望见金宝顶(又称真宝鼎),宛如一鼎锅倒覆,非常奇异。徐公痴迷探险,当即决定,要登临此山。而此次贸然进入西延山区是有风险的。一则西延属苗地,山高路远,人烟稀少,又值雨季,且有匪盗与野兽出没,缺少向导。二则此前不久,在湘江遇盗匪抢劫,盘缠尽失,静闻又负伤在身,尚未完全痊愈,身体虚弱。原本预计一两天的路程,这一去竟然用了九天时间。

在进入西延前,静闻先去村里找到一个僧人询问里程,得知有六十里地,正在彷徨时,另一人告诉一条从四川岭上金宝顶的捷径,仅有四十里地,觉得一两天即可往返,当即决定登山。徐公与静闻二人先回到白竹桥边,溯西北江而上。但走了十五里地后,又遇到一个僧人,得知上四川岭的路早已被草木掩没荒芜了,须从打狗岭上,至大竹坪才能找到登山的路。于是二人跟着这个僧人又走了三十里“峻极”的山路,已经天黑了,离金宝顶还遥不可及,便在打狗凹宿于兴龙庵。随后的几天,两人翻山越岭,一路爬涉,劈荆斩棘,摘菌采笋,借宿农家或寺庙,饱览越城岭风光,其中到过的寺庙就有宝顶寺、白云庵、兴龙庵、快乐庵、题龙庵、苦炼庵、莲花庵等。可以说,越城岭金宝顶之旅,给徐公也给佛门弟子静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(徐霞客《粤西游日记一》)

此次西行,徐公原本还带了随从二人,即顾仆(有称顾行)与王二。那王二跟随不到一月,半路不辞而别,做了逃兵。进入广西全州后,徐公让顾仆先行乘船前往桂林等候,自同静闻从湘江南岸下船,开始游历全州一带的风光。也许是因为得知唐代全真和尚(无量寿佛)危难之际在金宝顶弘扬佛法的圣迹,才不顾伤痛毅然前往的。

静闻禅师执持佛念而不忘初心,其为人慈悲忠贞,厚道诚恳。据徐公记述,静闻“戒律甚严,一吐一解,必候等涯,不入于水”“身上污垢,不染江河”。在经历湘江那场盗匪浩劫中,尤其体现了其佛门禅道精神。崇祯十年二月十一日,徐公与静闻搭乘的客船夜泊湘江新塘站,当时江畔有多艘船停靠在一起。夜半时分,忽闻岸上有疑似幼童或妇人啼哭声,大家都不敢下船去探个究竟。唯有静闻菩萨心肠,于心不忍,登岸询问抚慰啼哭少年。不想,返船之后不久,即刻“群盗喊杀入舟,火炬刀剑交丛而下。”船上乘客多被刀戟戳伤,财物被洗劫一空,盗匪还放火烧船,徐公也跌入江中,才躲过一难。只有静闻在船上冒死守护竹箱行李,而箱中有徐公游记手稿、书信拓帖和那部血写佛经。盗匪将箱打破,见无银两,便扔入江中,静闻即刻跳下水将箱中物件捞起,又从大火中抢下衣被、粮米等,却遭受盗匪两次刀剑戳伤。徐公对这次遇匪盗经历,有详尽描叙,尤其感叹静闻的义举没有得到大家感激,反而责怪他上岸怜悯哭泣小孩,惹得盗匪上船。“同行的乘客石氏与艾仆不仅将静闻所救诸物悉数领去,还大诟静闻引盗入舟。”“盗犹怜僧,彼更盛盗哉矣,人之无良如此。”(徐霞客《楚游日记》)

静闻禅师与徐公是萍水相逢,患难之交。湘江劫难之后,徐公已经身无分文,但西行之心不改,静闻很敬佩,自愿留在衡阳筹资。静闻后来伤口虽愈,但留下病根,病弱不堪,但依然意志坚定,跟随徐公攀越城岭、过桂林柳州贵港横州。半年后,到达南宁崇善寺,方卧床不起。

崇祯十年九月二十二日,因静闻禅师病情,徐公已在南宁留待多日,欲抽空往龙州等地考察,便去崇善寺与静闻道别,其时静闻已病重。徐公告别后上船,当日船未开。次日徐公又去道别,见静闻卧处窗破风大,拿钱请寺庙僧人买帘修补遮挡。静闻再次索要徐公曾给他买的布鞋和衡山茶。徐公劝道:“汝可起行,余当还候。此何必索之今日乎?”回到船里,想到静闻三番五次索求鞋和茶叶,徐公心中不安:“不若以二物付之,遂与永别,不作转念。”此时,客船巳行驶数里,徐公再度离船返回崇善寺,将布鞋与茶叶送给静闻,在夜暮中与其再次告别。这两天三次的道别,似乎已是冥冥之中的注定,可谓“别时已恐无时见,几度临行未肯行”(徐霞客《哭静闻禅侣》)。就在徐公走后的次日,静闻溘然离世。至于其因,徐公没有在日记中写明,惹得后世众说纷纭。但徐公挚友钱谦益在《徐霞客传》序中写道:“遇盗于湘江,静闻被创病死,函其骨,负之以行。”可见,静闻主要是因为旧伤感染复发,不治身亡。

静闻禅师死后,徐公万分悲痛,写了《哭静闻禅侣》七律六首,皆为泣血之作。如“西望有山生死共,东瞻无侣去来难。故乡只道登高少,魂断天涯只独看。”“一番魔障一番憨,梦寐名山亦是贪。”“客里仍离病里人,别时还忆昔时身。”“幻聚幻离俱幻相,好将生死梦同参”“可怜濒死人先别,未必浮生我独还。”“别君已许携君骨,夜夜空山泣杜鹃。” 徐公在诗题记写道: “静上人与予矢志名山,来朝鸡足山,万里至此,一病不痊,寄榻南宁崇善寺。分袂未几,遂成永诀。死生之情,痛见乎辞。” 今人看来,亦无不潸然。

静闻禅师确实是抱恨离世。有学者分析认为,自从静闻抱病跟随徐公离开桂林之后,其身体状况越来越差,于是更渴望早日朝拜鸡足山,奉上血经,以偿夙愿。但徐公一进粤西,便已陶醉,沉醉于山水而不能自拔。如进入西延越城岭就停留了九日,更别提在“甲天下”的桂林山水,竟达五十余日。所以静闻考虑,若长此以往,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熬到鸡足山?因而在南宁重病在身,于病榻上还再三向徐公索求布鞋与衡山茶,就是做好了如能痊愈,不再等徐公回来,独自上鸡足山的打算。(唐颐《徐霞客与静闻和尚》)

一年多后,徐霞客恪守承诺,背着静闻禅师骸骨和血经,行程五千余里,将其骸骨安葬于鸡足山文笔峰下,将其血经敬献予悉檀寺,以遂其平生志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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