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晶芳
家里那套旧沙发终于被换掉了。
细算来,它来我们家已12年之久。当年,我千挑万选方相中了它。对于沙发,我一向不喜皮质的:固然高贵奢华,但总觉凉冰冰硬梆梆,似一个装扮精致的贵妇,美则美矣,骨子里却透出拒人千里的冷漠。我青睐温暖柔软的布沙发。
众里寻他千百度,我终于挑中了一套。它由两个独立的小沙发和一个长条沙发组成;颜色既不明艳又不沉闷,温温暖暖的黄;座位下方,还垂挂着一排淡黄色的流苏,浪漫又温馨。我买了白纱铺在座垫和两边扶手上。洁白的披纱,浅黄的流苏,清丽飘逸不请自来,和阳台上的白色印花纱帘遥相呼应,好一番“淡烟流水画屏幽,宝帘闲挂小银钩”的精致雅洁!
我最喜欢坐独立的小沙发,背后是高高的靠垫,两边扶手恰好与手肘等高。冬天,把双腿蜷起放到沙发里,整个身子被一堆柔软包围,翻一卷书,看一部片,听一首曲,惬意无比。那时的我,对它相当满意,笃信它是不可替代的。
可麻烦渐渐地显山露水了。拆洗时,我才发现布罩里没有内衬,就一大块光秃秃的海绵。头些年,垫子硬硬朗朗很有型;可没几年就软了;再后来,边缘都“粉”了。一拆开布罩,碎屑扑簌簌直掉,拂我一肩一身,客厅里也是一地金黄!每洗一次沙发罩就得洗衣还得一寸寸地擦地,真是不胜其烦。后来,我越来越怕拆洗沙发罩,座垫也越来越没“型”了,软不拉叽的跟个瘪三似的瘫在客厅里,全没当初清新明洁神采焕发的样了。特别是近几年,每每听到有人说“你家这沙发也真该退休了”的时候,我便无比清晰地感觉到,它早已不再是我的美我的骄傲,反而成了我心头一个大大的结,让我累,甚至疼。
于是,一次次到街上找,可比来比去,总觉得不合心不如家里这个好。一拖再拖,最后实在是不能不换了——因无法拆洗,沙发罩脏得简直不能见人了。无奈何跺脚咬牙:换!换!换!
当新沙发齐齐整整地摆放到客厅时,欣喜的涟漪就在心灵的一环静水间倏地荡开了。仍是布艺沙发,但款式大气、时尚,且由于座位后的靠垫比原来的要低很多,客厅便显得更开阔更敞亮。新沙发的使用率也比原来的高得多,不仅坐起来更舒适,其中有一组还可以当床用。最可爱的是它还有几个小靠垫,衬在腰后特绵软舒服。沙发整体的色调比窗帘略淡一些,介于浅灰和咖啡色之间,后座和几个小靠垫都是白底子略起一些咖啡色的花。整个组合看起来简约大方,和谐雅致。现在,我对它,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,越看越顺眼,越来越喜欢了。
想来,这世间原本就没有多少东西是不可替代的,只是当时的我们曾经那样以为罢了。人的一生,要经历很多人、事、物,他们给过我们温暖美好,让我们心生眷恋与不舍。然似水流年,谁又可一世相陪?人,走着走着就散了,丢了;事,做着做着就忘了,完了;物,用着用着就旧了,坏了。任你如何地心疼如绞,又如何地虔诚祷告,那在茫茫的时间里逝去了的也执拗地不再回首了。若是我们明知香尘已散还固执地眷执其手,曾经的美好便会成为眼中的痣、心上的结,它会慢慢糊模你的视线,堵塞你的呼吸。而一旦去了旧的,新的自来,也未见得就没有另一种温暖与美丽。
故而,拥有时,我们自当看尽繁红,留云借月,也要拼醉;倘若必须失去,亦无需凄咽悲沉,寂寞销魂。一定要相信——
除却巫山,仍会有云。
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决心、一次行动。
然后,时间会告诉我们所有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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