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那个温煦如春的诗人
程应峰
忽然就想起了汪国真,那个虽然久已离世,却不时以他的诗行闪现在我生命世界的诗人。
汪国真只长我8岁,在1990年就真正成名了,那一年,他的第一本诗集《年轻的潮》出版。这部诗集的出版,得力于当时包括《中国青年报》在内的各大媒体的推波助澜,更得力于当时的中学生对汪诗的虔城崇拜。那个时代,仍然是一个文学崇拜的年代,一提到作家、诗人,常人都会眼睛一亮。而这部诗集恰逢其时的出版,将他真正推到了一个诗人的高度,让他和他的诗,走进了更多读者的心灵。
上世纪80年代末、90年代初,汪国真以其温和、纯美,富于理想和爱意的清新诗句,影响了整整一代人。他的诗歌为什么那么有热度?很简单,因为他的诗歌契合了当时年轻人的心理需求,所表现出的人文内涵远远超越了时代,他的许多诗句,成为年轻人争相摘录的励志格言,如“没有比脚更长的路,没有比人更高的山”,“只要热爱生命,一切,都在意料中”,“我不去想,是否能够成功,既然选择了远方,便只顾风雨兼程”等等。
成名后,诗人的应酬多了,因为书法差强人意,1993年,他开始练习书法,从欧阳询的楷书到王羲之的行书,张旭的草书,一练就是多年,多年后,他的书法作品也逐渐被大众认可。到2001年,他的书法已臻成熟,开始捉笔习画。因为有了书法基础,他的国画技法也是日臻精进。可以说,正是由于他写诗、习书、作画、谱曲,他的人生,才有了极强的舒张度,他本真的生命质地,就那么自然而然地,抵达了智慧超然的人生境界。
然而,天妒英才,诗人汪国真英年早逝。他离去时,我正在重温上世纪80年代末读过的一部自传体小说《死是容易的》,小说作者叫阮海彪,是个一天一天忍受着病痛写作的人,他通过写作来遗忘和对抗现世的厌烦与痛苦,并且依赖于白日梦一般的追求在心中构架另一个世界。在那个世界里,他自由自在活泼泼的生命,游动于最令他神往的天地。他在病魔手中熬了二十多个年头离去的时候,内心是平静的,他看到了他要去的方向有那么多动人的崇高和光亮。就像死的容易和活着的不容易可以衔接在一起一样,卑微与平凡其实和崇高与不同凡响离得很近很近。一个不平凡的人,总是拚尽自己的生命,将生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,默默地书写人生的答卷,创造出大于自己生存需要的价值。
英年早逝的文人,在一种超越自我生命状态中离去的时候,难免让人扼腕叹息。比如路遥,一个累倒在写字台前的人,他的全部意义,不仅仅是作家,也不仅仅是《人生》《平凡的世界》,在无形当中,他给了我们带着无限叹息的悠长思索。或许,就作家、诗人本身而言,活着,是内容还是形式,不重要;怎么活,也不重要;活得怎么样,才是最关心的问题。活着,挺好,总有人这么说,言语中却又分明透露出几分茫然和无奈。
很多活着的文人,有相当一部分过着超负荷的生活。在别人眼里,我也是文人,作为人,我本真地活着;作为文人,我认真地活着,我也是个疾病缠身的人,日复一日受着病痛的煎熬,但我只能顶着忍着,就算退休了,也是白天带着孙子,晚上尽心写作。惟有写作,才能让病痛消匿于无形。也许,哪一天,我终会悄然离去,但我不惧不悔,我活出了自身的格调,活出了自己的道理,尽到了自己的责任。
不能不想汪国真,谁教我在年轻的时候,反反复复读过他的诗呢。在我的潜意识中,读汪国真的诗,是可以去除浮躁的。当我再度走进汪国真的诗行,本想重温一缕春风,不成想在我面前打开的,依然是整个春天的风景。诗行间,诗人的诗心诗情依然温暖和煦,诗行间,那些励志文字所凸显出来的精神力量,依然流淌在后来人的血脉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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