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文明
丈夫因故离世,让原本就拮据的家更加困难。柴米油盐酱醋茶,开门七件事样样都要花钱,事事都让她烦忧。
吴婶不敢闲下来,也不能闲下来,但由于年纪较大,再就业十分困难。于是一有空闲,她便穿街走巷,骑着三轮车四处捡拾废品,以补贴家用。
吴婶十分勤恳,不出几日,捡拾的废品便足够变卖一次。这次要变卖的,是一堆废旧纸板。经过一番拾掇归置,原本杂乱的纸板变得整整齐齐,捆成了两大捆。儿子在一旁思索着说:“纸板很干,天又这么干燥,可以洒点水再卖。”
吴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,但随即又平静地说:“去看书吧,臭小子,好的不学!”
儿子走后,吴婶来回踱步。最后拿起洒水壶,开始往纸板里里外外洒水。两壶水下去,粗略一算,纸板重了十多斤,换句话说,可以多卖几块钱。天干气燥,很快纸板表面的水迹就消失殆尽,看不出丝毫破绽。吴婶满意地拍了拍双手,欣然地去路边叫卖废品的人。
收废品的大叔大约六十岁,脸庞黑黢黢的,爬满了皱纹。吴婶问:“这纸板怎么收?”大叔比划了一个八字手势:“八毛。”吴婶惊讶地说:“前两天还一块一公斤呢。”大叔苦笑道:“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,纸板价格也跌了。”吴婶试探着问:“我卖得多,能不能给高点?”大叔苦笑了一下:“大妹子,看你也不容易,就一块吧,我少挣点儿。”吴婶听罢,满脸喜色。
称过重量后,总共有五十多公斤。大叔从兜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,又找了些零散的纸币。他郑重其事地把钱递给吴婶,“给,你验验看。”吴婶没有多想,便把钱收起说:“验啥,大哥一看就是实在人!”大叔把纸板搬上了车,随口说了句“钱还是当面验清好”,便骑车离开了。
傍晚,吴婶去买菜时,菜贩告诉她那张五十元是假币。她仔细一看,果然有些异样,纸质较差,颜色稍浅。吴婶眼前一黑,险些晕厥过去。她心里咒骂着:“这个老东西,真不是个东西!”
吃饭时,儿子吃得津津有味,吴婶却毫无胃口——她还在想着那张假币的事。正在她眉头紧锁、一脸愁云时,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吴婶起身开门,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位收废品的大叔。她惊讶地问:“怎么是你?”
“大妹子,”大叔很着急,“你是不是收到一张五十元的假钱?”
“嗯。”吴婶点点头,“就是你给的那张。”
“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,”大叔连忙掏出一张崭新的五十元纸币递过去,“那张假钱还给我,这张真的给你。”
吴婶有些茫然:“大哥,这是怎么回事?”
大叔叹了口气:“哎,都怪我家那口子,东西不收好。昨天别人给了她一张假钱,她随手扔在桌上,我没细看就放进自己兜里了。晚上她问桌上的钱哪去了,我才知道这事儿。想来想去,应该是在你这儿出的差错。”
听完大叔的解释,吴婶尴尬地说:“不就五十块钱嘛,你跑这么远干啥?”
“那可不行,”大叔把脸一沉,“该怎样就怎样。来,这张你拿着。”
吴婶刚想伸手接钱,忽然想起了什么,脸一下子红了。她连忙摆手说:“大哥,这钱我不能要。”
“为啥?”大叔急了,“这本来就是你的钱,错在我,不在你!”
吴婶越发觉得尴尬和内疚,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她嗫嚅着说:“大哥,实话说吧,我在纸板里洒了水,这钱我不能要。”
“没事,”大叔笑着摇了摇头,“风一吹就干了。”
吴婶愣住了,索性又说:“我还在里面塞了两块砖,所以钱你拿走吧……”
“正好,”大叔呵呵一笑,“我家灶台松了,缺两块砖头呢。”
“拿着吧,”大叔拉过吴婶的手,把钱塞进她的手里说,“大妹子,咱收的是废品,但收的更是良心。”说完,转身便走了。
吴婶猛然一颤,双唇哆嗦着,想说些什么,却是低头无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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