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 晓
我一直想养一盆菖蒲。这个愿望,在城市居住三十年后尤其强烈。童年时的五月,空气里满是菖蒲香、艾草香,这两种香有时候是一个味,有时候又有细微的差别,艾草的泥腥味重一些,菖蒲的清野气浓一点。五月,天地间到处是这种味,艾草遍布家前屋后,菖蒲散落水边塘坝。
菖蒲就像我童年的小伙伴,时不时来撩拨我。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。在今年夏天。感谢网购,买到了我寻找多年不得的菖蒲根。我从网上购买了十来棵。卖家说,包活。一来这东西确实泼皮。二来本就是野草,不值钱,不活,重发一次就是了。收到后先扔到一个水沟边养着。我的意识里,菖蒲是长在水洼里、水塘里的。而我在的城市水汪没有,水塘更没有,有的只是一条院子里的排水沟。这里地势略低,能积一点水气。因为地下一层、二层都是车库。因此,这上面的覆土并不厚,也不能保湿,水分很快就会沥干。养菖蒲的愿望能否实现,有点担心。
我把它放在水沟里。没几天,他们竟然返绿了。那些原本的小芽芽变大了一些。我赶紧为他们寻找更合适的地方。记得曾经在城市的一户人家,看见用旧的水磨石水槽养的一盆菖蒲,年年绿,年年香,很惹我羡慕。我散步的时候常常绕到那户人家去看菖蒲。正好家里有个不用的电锅内胆,我放了一些土,然后倒了满满的水,把菖蒲那些根须从小沟里面挖出来安在里面。长得挺好,没几天就绿油油的。刚开始像小手指伸出水面,充满渴望,热烈地和你打招呼。再过几天就长高了,端午越近,窜个子越厉害。一尺、一尺五、两尺,现在大多数叶子两三尺高,一支一支直立着。孩子们告诉我,那是菖蒲剑。他们还说菖蒲的叶子扁着长,像一把打开的纸扇子。我仔细看了一下,还真是的。孩子的观察力很厉害,能观察到我们司空见惯的东西的另一面。
这一把折扇或一柄柄宝剑,每天呆在我的落地窗外面。我特意把这锅菖蒲移在窗外,方便浇水,窗一推就可以给它倒一盆。菖蒲是喜水植物,面上的一层水很快就被晒干,我要不断给它补水。菖蒲保持着枝繁叶茂,每天都是这么精神抖擞,从不疲倦。每天拉开落地窗的窗帘,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盆绿,一盆精神抖擞的绿,沐浴在早晨的阳光里,说不出来的美,让人醒神。
这几天我发现菖蒲还长了穗,是要开花了吗?菖蒲开花,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。我记忆里的菖蒲,每年端午节的时候,和艾草一起挂在门边。祖母说这是驱邪的,母亲说这是赶虫子的。夏天蚊虫多,菖蒲有香味,这种香味能让虫子远离。祖母说的也没错,这一柄柄宝剑就像驱邪的利剑,传统里珍藏愿望。古人将菖蒲和艾草年年挂在门楣,从远古到今天。我种过迷迭香,那是西方的香草。是吃牛排的餐桌上必备的一种佐料。我们国家传统的香草就是这种不起眼的菖蒲。古人用它来插花、调味,文人雅士入画入诗。
我喜欢菖蒲,喜欢它的气息,喜欢它的精气神。这种精气神真的让人觉得做一株植物,很牛。顽强、拼搏,每一刻都闪光。我不知道这一锅菖蒲明年会不会再来。应该会。我记得我走过的那一家用水槽养的菖蒲,就是年年冒芽的。端午前后,我剪下菖蒲,还有院子里的艾草,分送二到九楼的邻居,让高楼上的人们也闻闻端午来自远古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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