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 东

　　蓦然回首，点点滴滴在心头。儿子考入长安大学快一年了，但三年高中风里接、雨里送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。

　　每天，我们一起沿着都安瑶族自治县高级中学百年围墙下的那条小路，往返家和学校，那是青春的痕迹，也是我们相伴成长的时光。

　　我一直坚信，成长的烦恼只能在成长中化解。高一上学期，他的青春期如期而至。只要提起学业、早恋之类的话题，情绪会瞬间涌上来，每次都让我猝不及防。

　　面对隐形叛逆的“入侵”，我一再告诉自己，不能吼骂，不要和他硬碰硬，要以柔克刚，注重在沟通中引导、在引导中交流。因为，赢得孩子比赢了孩子更重要。

　　有一次，我调侃他说：“放假了，可以背单词了。你的英语成绩总是让老师和家长血压升高，如果你听我的，高一起每天背写10个单词，一年就是3600个，也不至于每次月考都让自己难堪了。”“我想自己去广西大学，跟姐姐玩两天。”他不屑一顾。

　　他姐姐在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本科毕业后，考入广西大学硕博连读，姐弟俩没有因为聚少离多而感情淡薄，姐姐没日没夜在实验室里捣腾，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。他到广西大学的当晚，姐姐在微信里告诉我说，他打羽毛球的动作像模像样，大学生不是他的对手了。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，想起高一开学不久，他说班里没人打乒乓球，班上的学霸和他要好，会打羽毛球，要我给他买一块羽毛球拍，下课了可以打打。虽然我从来舍不得买一件几百块钱的衣服哄爱人开心，但对于儿子运动的装备，我从不吝啬。

　　还有一次，我在学校门口始终等不到他，赶到家后，还来不及责问，他先开口说：“我叫同班外宿的女生，送到村口后，自己走村路回来。”我虽然不动声色，可内心却是百感交集。高二前，我曾经提醒他好几次，如果有女同学给你写信了，不要撕掉、更不要打开看，请收藏好，待到大学再一一回信。

　　“下课时间到了。”好多次，我在校外隐隐约约听到放学的铃声，却久久接不到他。“今天怎么那么久才出来，该不会是月考又倒退，被老师约谈了？”“没有，去找老师解题了。”“又‘内卷’了不成？”……经历了一次次月考，虽然他的成绩依然没有起色，但心态逐渐平稳。有一次我问他：“是不是方法不对？”“又不是高考。”他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焦躁。

　　我又怎能忘记，一天中午，他一边吃着午饭，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《熊出没之丛林总动员》。我半开玩笑说：“都读高中了，还看动画片，你从幼儿园看到现在，都把光头强看老了。如果说现在的版本是2.0版，那你长大后把它升级到5.0版本，让大人们也百看不厌。”

　　“你超级无聊，懒得搭理你，没有规定年龄看动画片，讲点别的吧。”他有些不服气地回答。

　　他是一个个性极强的人，一旦自己定了的事，九头牛也拉不回。记不起，他何时开始懂得爱惜自己的头发，学着选购洗发水、护发素等这些从来没用过的玩意，甚至设计自己造型了，扎小辫、鬓角也别到耳后。有一次吃饭，我对他说，你留长发要有长发的形象，我给你买卷发棒、发卡、夹子好了。“我买有了，在背包里随身携带。”我话音未落，他急忙开口。也记不起多少次，当爱人为了叫他去剪头发，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时，我都圆场说：“你留长头发的样子，有点像饰演英雄人物的演员。”

　　陪伴是父子间最好的守护。有时我常想，叛逆小孩、甚至是问题小孩，是家庭陪伴缺失的一种结果。世界上只有不合格的父母，从来就没有不合格的孩子。有效的沟通、良好的沟通，是我们彼此相安无事、和睦相处的基石。

　　有多少次周末晚上和朋友喝茶，到点了我不辞而别，确实扫他们的兴。而他们更是不解，说他比你高了，你家距离学校也不远，你们还送他上学、放学，太宠孩子了。我总是一笑了之地说，这是我和他三年的约定，然后就匆匆融进夜色里。我也始终坚信，每天的接送并不是溺爱，是陪读、更是一种陪伴。

　　三年很短，短到一眨眼就过去了；三年很长，长到让人此生难忘。三年，我们一路相伴、一起成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