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惊涛骇浪中,见民族精神的不朽光芒
——评电影《东极岛》
易文翮
《东极岛》以其震撼人心的磅礴力量,在观众心中掀起了久久不息的波澜。它不仅是国产电影工业水准的一次惊艳亮相,更是一曲承载历史重负、叩问人性深渊、最终在绝境中淬炼出民族精神光芒的壮歌。它以艺术之名,完成了一场对历史记忆与民族魂魄的深刻致敬。
影片以1941至1942年风雨如晦的岁月为背景,基于“里斯本丸号”海难救援与逃亡的真实事件。导演摒弃刻板说教,以极具冲击力的视听语言直击心灵——滔天巨浪中的生死抉择、渔民们被海水浸透却写满坚韧的脸庞、黑暗中闪烁的人性微光,将那段血泪浸染的历史镌刻在观众心底。东极岛本身的美,是影片不可或缺的底色:郁郁葱葱的岛礁、波光粼粼的海面、月夜下镀着银辉的浪涛,配上缥缈空灵的东极谣,升腾起一种近乎神性的意境。这份宁静与随后爆发的反抗交织,酝酿出一种独特的张力,仿佛所有的风平浪静,都在屏息等待那最终一刻的惊雷。
《东极岛》的灵魂,凝练于那些掷地有声的台词之中,更植根于角色们在那窒息环境下的艰难抉择。“救还是不救?”——这绝非简单的道德命题,而是悬在全村人头上的生死拷问:救,意味着可能引火烧身,招致日军残酷的连坐报复,让无辜亲邻陪葬;不救,则是眼睁睁看着鲜活生命沉入冰冷海底;即便救上岸,如何隐匿这些显眼的外籍战俘,躲避无处不在的追查?影片正是通过这令人窒息的矛盾,让观众得以代入渔民视角,重回历史的惊涛骇浪,切身感受那份抉择的千钧重负与背后无法言说的巨大危险。在此背景下,那些台词才更显其千钧之力:“你们没有父母吗,父母死了不用埋吗?”——这是对生命尊严最朴素的呐喊,剥开战争的残酷外壳,直抵“人”之本质的珍视;“别跪,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!”——这是对民族气节振聋发聩的呼唤,道尽了一个民族在压迫下绝不屈服的铮铮傲骨;“船要沉了人要死了,都是命,得救!”——这是在绝境中点燃的人道主义火炬,让善良与担当在生死边缘愈发璀璨夺目。这些话语,如同故事的脊梁,撑起了血肉,更将主题深深楔入观者灵魂。
影片对人性的刻画,深刻呼应了鲁迅《呐喊·自序》中的“铁屋之喻”。片中的渔民们,最初便困于这样一座“铁屋”:在日军屠刀与“连坐”恐怖的高压下,他们以“万事和为贵”的“忍”维系着脆弱的和平。这种忍耐并非懦弱,而是善良底色在绝境中无奈的生存策略。
“海盗”兄弟阿赑阿荡的不驯反抗率先撕裂平静假象;保长送灵时的一声国骂刺穿麻木;陈先生的壮烈牺牲点燃了压抑的怒火;吴老大养女阿花在人群中的呐喊汇聚起力量……最终,阿赑浴血踹开“铁屋”之门,将反抗的钥匙交予村民,完成了群体从“忍”到“战”的悲壮蜕变。而他们一旦战斗,便义无反顾、置生死于度外,于惊涛骇浪中舍身救人,深刻诠释了根植于血脉深处的善良、勇敢与坚韧的精神特质。
作为电影,《东极岛》展现了卓越的工业成就:逼真的水下场景、精妙的镜头调度、演员们极具代入感的表演,共同构建了一个令人沉浸的世界。但它的意义远超于此——它是一堂生动的历史课,警示我们铭记不该遗忘的伤痛;它是一次深刻的精神洗礼,让我们在和平年代依然能触摸到那源自血脉深处的磅礴力量。
诚然,任何作品都有讨论的空间,但若抛开其震撼人心的核心表达与卓越的工业成就,仅执著于细枝末节的挑剔,甚至未曾观影便预设立场,用史实绑架艺术、用立场替代审美、用流量淹没思考,未免失之偏颇,也错失了感受这部作品真正价值的机会。当“刻板印象”成为投机者的勋章,当“道听途说”被奉为真理,受伤的不仅是电影本身,更是历史叙事在公共讨论中的严肃性。
真正的敬畏历史,是理解其复杂性而非简化它;真正的尊重创作,是批判其不足而非扼杀可能。当海浪吞没里斯本丸的残骸,渔民划向死亡海域的每一桨,都在回答同一个问题:在绝境中,人何以成为人——这个问题,值得用电影反复追问。
正如东极岛的浪涛,既能温柔抚岸,亦能在狂风中展现出排山倒海的力量——这部电影,仿佛一面镜子,映照出我们民族深沉而坚韧的灵魂。它的光芒,穿过历史烟云,至今闪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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